第一次认识MARK是在老船。他也是小菲。那时生意可以淡出一只鸟来。偶尔,从世界各地飞过来几群鬼佬。只要是鬼佬,是白皮肤,粗
头大耳,我们的经理就会自然地给他们贴上喝酒的标签。总体来说,我们经理把全人类分成三种人,喝酒的人和不喝酒的人,还有就是以前不
喝酒但是现在可能会喝酒的人。于是,看到有鬼佬客人,就像看到了钱,经理总是三番五次要求我们去推销。大部分时候,我们得过且过,卖
酒也好,不卖酒也好,我们都只能拿1050块。有一个月我们是跑新加坡,由于旅行社特别安排,那个月积攒的全是鬼佬客人,澳洲人居多。我
们经理就像生了蛋的母鸡一样每次早会都要叽叽喳喳,翻来覆去地说这个月要怎样怎样。要怎样?难道要我们每人用水管往客人的肚子里倒酒
?
母鸡到底是兴奋还是痛苦,我不得而知。老实说,一下子窝蜂来那么多鬼佬客人,我还有点心虚,就像这真的是一场比赛。龟仙人自不
必说,MARK这时候卯足了劲。他眉宇间那股望眼欲穿的心思我早已看透。那时候,我们船还有一个MARK,来自尼加拉瓜,黑人,做bar boy,没
事喜欢和我聊历史。真是乌鸦和狗讲话。我为了锻炼口语,每次和他聊天,我都要翻出电子词典,查出单词,递给他看,然后他说一声ok,又
叽里呱啦一大堆,我总是如堕云雾。我想表达的无外乎就是我们中国五千年博大精深,历史古迹俯拾即是,我们中国女人漂亮但是往往外表矜
持内心狂野。他想表达的意思大概是他有好几个老婆,他有好几个兄弟,他的爷爷,他的爸爸,和他的兄弟,以及他,全都是花花公子;他们
那的女人都喜欢身材健硕,结实有力的男人,我这种瘦削身材的可能不太受欢迎。他就是来自尼加拉瓜的BIG MARK,现在已经换到世界最大的
一条船做bar server,每个月都是三千美金以上,他在他们家,肯定是个万人迷了。另外那个MARK,我便叫他SMALL MARK。
和所有的TIGER一样,SAMLL MARK不是没见过钱,是他天生养成对钱的欲望。我虽然也没见过多少钱,但是我不争,可能现在会争,但是
当时不争。于是,一个争,一个不争,你来我往。我和他上班就像拔河,他不停地奔走上下,赚钱抢钱;我停留原地,得过且过;突然,我觉
得受辱了;于是,我和SAMLL MARK便闹了起来。那时,我和另外一个中国牛逼人物做帆船自助餐厅,而SMALL MARK总是不闲着,一天数不清多
少次在我眼前晃来晃去。晃得多了,我便烦了。一次,他和以往一样笑容满面,准备端杯鸡尾酒进我的场子抢我的生意。我就怒了。我说,你
过来。他过来,看到我,一脸愕然,笑容开始凝结。我说,这是我的场子,我虽然不想赚钱,这也赚不到钱,但你别老过来晃,你给我下去。
他说,此话怎讲?我说,没什么讲的。他问,问什么。我说,没有为什么。他说,你去给经理讲。我说:FUCK YOU!
铿锵有声,字字回音,身边的客人都听到了。
旁边的同事也傻眼了。
虽然这两个单词我在心里想对他说已经想了很长时间,但是突然说出来,我还是傻眼了。五秒钟的冷场,SMALL MARK脸如冰冻,适才的
笑容烟飞灰灭。
愣了半分钟,我说,你去告我吧,我承认我骂了你。
他没有做声,脸绷得可以在上面刻字。
同事开始打圆场,说我是无心的,MARK你别想太多,大家都是好朋友。
我说,你要告去告我吧,我也可以给你说对不起,但是你如果要告,我也承认。
大不了,明天我卷铺盖回家,咱倆有缘相见。
SMALL MARK没有多说什么,端着那杯已经化掉的pina colada回去了。